小圆口布鞋勾起的往事

    前些日子去商场，看到老北京布鞋专柜，就买了一双俗称老头鞋的“千层底”小圆口布鞋，放在办公室里，上了班，就脱下皮鞋换上布鞋。刚穿的时候，有点不习惯。虽说是“千层底”，也比皮鞋薄一些，穿上就觉得个头矮了不少。“千层底”也不像胶皮底那么有弹性，踩在地上有点硬，走起路来“嗵嗵”的。好在没几天就习惯了，感觉越来越舒服。特别是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，脚与大地贴得是那么的近......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小圆口布鞋勾起的往事

    我对鞋的最早的记忆，不是穿的什么鞋，是挂着的鞋。

    那是上学前，“文化大革命”轰轰烈烈的时候。有一天，革命群众又敲锣打鼓游“地富反坏右”的街了，一个男反动分子，头上戴着高高尖尖的纸帽子，脖子上挂着打着叉号的牌子，还挂着几双破鞋。很奇怪为什么要给他挂上几双破鞋，但不敢问别人。多年以后才明白，原来挂破鞋是说他生活作风有问题，是男人中的“破鞋”。

    鞋是用来穿的，又不仅是用来穿的。

 

    许多人都穿过家里自己做的布鞋，我年少的时候基本没穿过，母亲上班，没功夫捺鞋底。鞋子都是买着穿，基本就是两种鞋，解放鞋和工农鞋。胶底黄帆布面的解放鞋，最初是为解放军生产配备的，所以叫解放鞋。解放鞋耐磨又轻便，而且价格相对便宜，也成了一般人的穿着对象，特别是干体力活的人，穿的更多。当然，民用的解放鞋和军用的解放鞋相比，还是有区别的，质量要差一些。解放鞋有个毛病，透气性差，穿上会捂得脚发臭，很多时候，鞋还没破，鞋子里面的底就烂了。塑料底黑布帮的工农鞋，鞋口两侧带两片松紧带，又叫松紧鞋，穿着舒适一些，却不耐穿。虽说叫工农鞋，基本上都是坐办公室的人，或是不干体力活的时候才穿。

    鞋是买着穿，只有穿到没法缝没法补的时候，才会再买双新鞋。

    那个年代，穿皮鞋是件很奢侈的事，县城里平时也看不到几个穿皮鞋的。部队里的干部是配发皮鞋的，时常会听到这样的话：谁谁找了个军官，衣服四个布袋，穿着皮鞋，一走“咯噔咯噔”响。

    十二岁那年，我第一次穿上了一双皮鞋。

    当时，鞋都破了，父亲用自行车带着我去商店买鞋。先去了百货大楼，恰好没有合适的鞋号。百货大楼的对面是县工业局，一座二层楼，一楼有个专卖鞋帽的小商店。过去一看，有一双棕色翻毛皮鞋，父亲就让拿过来给我试一试，一试，大小正合适，就给我买了。一穿出门去，就吸引了小伙伴的目光：呀，穿上皮鞋了！

    这双皮鞋一直穿到开了口没法补了才扔掉。

    再次穿皮鞋，就到了上大学的时候了。

 

    工作以后，基本上就是穿皮鞋了，穿的都是我们那个县里生产的皮鞋。八十年代，我们那个县皮鞋生产很发达，国营、集体和村办企业都有不少生产皮鞋的厂家，皮鞋也销往全国各地。很多事情都是墙内开花墙外香。皮鞋生产厂家就在家门口，许多人却觉得家门口的皮鞋质量和样式比不上一些大城市生产的，还是买外地的鞋，比如青岛产的皮鞋。有一年夏天，单位上一位同事去济南开会，他媳妇让他从济南买双皮凉鞋。他去了济南百货大楼，转了半天才看好了一双，买了回来。他媳妇一看，就火冒三丈：鞋就是我们那个县一家鞋厂出的。第二天，他在办公室一说这事，我们都笑得直不起腰来了。

    现在，我们那个县（现在叫市了）还有很多皮鞋生产厂家，却没有一个自己的知名品牌，大都是搞贴牌生产，给人家知名品牌当加工厂。

 

    工作以后基本都是穿皮鞋，有一次去买了双工农鞋，穿着去爬泰山，让我大吃苦头。

    印象中，是1999年的五一节期间，我们一家三口要去爬泰山。一位同事给我建议，去买一双工农鞋，穿着爬山很轻便。听了觉得很有道理，就去了一家部队开的商店，买了双鞋底带层黑胶的工农鞋，比一般工农鞋厚实一点。那个年代，部队有一些商店，经营部队鞋帽、棉大衣等用品，也是军用转民用吧。穿着这双工农鞋去爬泰山了。开始，没觉出什么，爬着爬着，脚底开始痛了，让山路上小石头硌得痛，最后感觉像没穿鞋似的，脚都不敢踩不平的地方了，这鞋的底还是太薄了。下山的时候更惨，稍不注意，脚后跟就蹭到石阶上，痛得要命。想买双鞋换上，也没找到个卖鞋的地方。下了山，脚后跟都蹭得肿了，第二天，脚几乎不敢落地了。

 

    我在穿衣戴帽这个问题上，一直持这样的观点：最适合你的就是最好的。买衣服、鞋子，很少注意牌子，当然，一些牌子的服装鞋帽，再合适我也买不起。有一年春节，去买了双打了折的名牌皮鞋，让我改变了对皮鞋的看法：买鞋还是要看牌子的。那双鞋，穿着太舒适了，不软不硬，透气、排湿，是那么体贴地保护着你的双脚。从此以后，买鞋就看牌子了。今年春节，又买了双一个挺有名气牌子的休闲皮鞋，穿着也很舒适，步行上班、外出拍片都穿着它。不想，才穿了几个月，鞋帮与鞋底的连接处就开了口了。我说：这是什么破名牌，假冒伪劣产品！找商场去！阿慧同志说：是你自己不在意，喜欢穿就天天穿，泥里水里踩，能不破？

    费了半天劲在鞋盒里找到了买鞋的小票，一看时间，刚出了保修期。

 

    好像有这么个说法，男人要穿双好鞋，扎条好腰带，带块好手表。腰带好坏一般看不到，好手表太贵买不起，还是先穿双好鞋吧。

    找个时间再买鞋去。